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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路军中的外国女记者

第84章 雨夜时分的分娩

胡也频正趴在写字台前,埋头赶稿子。

丁玲躺在床上,轻轻哼了一会儿,忍不住问:“也频,你在写什么呢?”

“赶文章,”他头也没抬,“一篇既不能公开发表,也拿不到稿费的文章,但今晚必须写完。”

“那你写吧。”她轻声说。

笔尖忽然停住了。胡也频转过头,望向床上:“今晚会生吗?不会……难产吧?”

灯光下,丁玲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:“应该不会……”

“疼吗?”

“还不太……哎哟——”她本想安慰他,话没说完就疼得叫出了声。

胡也频慌忙扔下笔,冲到床前握住她汗湿的手:“玲玲,咱们去医院吧!”

丁玲紧紧抓着他的手,咬紧牙关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你的文章……写完了再去……最好等到天亮……”

她极力忍着,**声渐渐低下去。

“不能再等了,我这就叫救护车!”他放下笔,转身跑出门外。

丁玲躺在一家德国教会妇产医院的白色病床上。白亮的灯光照着一屋子白色器具,酒精在瓷盘里烧着,跳动着蓝色火苗。

一名护士正在给产妇量脉搏。楼梯上脚步声不断,戴着大口罩的医生走进接生室,仔细洗完手后戴上皮手套,为丁玲做检查。

“哎哟!”丁玲厉声叫了起来。

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医生手上。胡也频趴在她脸旁,急切地问:“怎么了,玲玲,很疼吗?”

检查完毕,丁玲的**渐渐平静下来。胡也频眼里满是泪水。

医生慢慢脱下手套:“还早,胎儿还没落位,孩子头的确有点大……”

“会难产吗?”胡也频忧心忡忡。

“不会,应该不会。估计要等到明天下午。”医生说,“你去楼下睡会儿吧。”

“你回去吧。”丁玲睁开眯着的眼,眼里闪着泪光。

“不,我不睡。”他紧握着她的手。

“也频,听话,回去。你还要写文章,明天还有事……”她用力说着,目光提醒着他。

胡也频只好起身:“玲玲,好好在这儿。我明天一早就来。”

丁玲对他笑了笑。

他迈出接生室的门槛。走廊一扇窗没关,啪嗒作响,凉风夹着冷雨刮进来,打在他单薄的衣裤上。

窗外,雨点敲打着梧桐树,发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。丁玲痛苦的**时高时低,不断传来。胡也频站在门外听着。阵痛的哼声渐渐弱了,他才一步步下楼,走到街上。

深夜雨还在下,街灯被细雨蒙住。四周静悄悄的,远处偶尔传来孤独的车笛声。

剧烈的疼痛让丁玲浑身翻腾,又慢慢消退。她舒缓地闭上眼睛,呼吸渐渐均匀。

两眼通红的胡也频跑进病房,握住她的手。丁玲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,尖锐的叫喊变成了疲倦的**。

婴儿呱呱啼哭起来,产房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。窗外下着雨,远处雷声隆隆。

丁玲的脸轻轻挨在胡也频手上,轻轻摩挲着。酸楚的泪从他眼中滴落,他俯身柔声说:“玲玲,你平安了!”

丁玲没睁眼,笑纹在眼角细细展开。

“我的小说《光明在我们的前面》已经出版了。”他带来好消息,“玲玲,你说,光明不是在我们前面吗?”

丁玲仍闭着眼,幸福地听着:“孩子的哭声真响,像敲钟!”

胡也频目光转向护士放好的摇篮:“玲玲,孩子眼睛像你,嘴巴也像,额角和鼻子像我,酒窝和你一样,不过在右边。”

“我想看看,也频。”她偏过头说。

“别动,再睡会儿。”护士轻声制止。

胡也频轻拍丁玲,她慢慢入睡。他深情地吻了她的脸颊和头发,又把目光投向摇篮里的婴儿,而后悄然离开。

“左联”的主要成员聚在一家普通小饭馆开会。每人面前一碗面条,边吃边谈。

胡也频机警地环视四周,低声道:“我们‘左联’成员的作品在《时事新报》副刊《每周文学》发表后,读者反响不错。”

柔石接话:“《时事新报》是近代很有影响力的报纸,现在由孔祥熙财团控制。我们这类进步文章能登上它的版面,肯定让很多人又惊又诧异,感觉到左翼文学的力量和影响已经扩大到国民党办的报纸了。”

“这真是一大突破!”冯铿欣喜地说,“《每周文学》主要评介‘左联’作家的著作和翻译,它的先进性和开放性都值得称赞。”

柔石透露了一个秘密:“鲁迅先生也投了稿,用‘旅隼’这个笔名在该刊发表了《杂谈小品文》和《论新文学》,表示支持。”

冯铿说:“我想《每周文学》出刊几期后,读者多少能看出这是和‘左联’有关的副刊了。”

胡也频点头:“国民党检查机关也会慢慢嗅出味道,逐渐重视起来。”

**森神色严肃:“我看到一些无耻文人在上海小报上添枝加叶、无中生有,发表煽风点火的消息,造谣中伤《每周文学》,这无非是在向国民党告密。”

胡也频说:“主编朱曼华起初刊载‘左联’作品十分高兴,因为这提升了他的身价;但随着副刊影响扩大、小报不断造谣,他也有些害怕了。前天我去他那儿,他就说《每周文学》的文章最好别太偏激,要含蓄些,以免老板找茬,保不住饭碗。”

柔石沉思:“这还真难把握!《每周文学》没设专门编委会,稿源一部分来自‘左联’内部,由胡也频转交;一部分是外稿。”

**森提议:“我们应该向组织建议,由党委派一名《每周文学》的审稿人,保证稿件质量符合刊物要求。”

柔石点头:“这是个好办法!”

散会后,柔石约冯铿到虹口公园走走。

“柔石,你是怎么开始写小说的?”冯铿先开了口。

柔石说:“在老家那时候,我认识一个同学的哥哥,他在邮局干活,经常把扣下来的杂志书籍悄悄拿回家,主要是创造社的杂志,还有蒋光慈、郭沫若、郁达夫他们的书。我从他那儿一本本借来看,整天埋头读,这才发现了一片文学新天地。”

冯铿问:“那你对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解,也是从文学开始的吗?”

“那些革命文学里讲的无产阶级革命,我当时并不全懂,但朦朦胧胧好像懂了四个字:‘革命’和‘爱情’。”柔石慢慢说着,“‘革命’是带着悲惨烙印、好像已经远去又被召唤回来的热情字眼,显得特别神秘和崇高;‘爱情’这两个字也很神秘,像是在寂寞心里悄悄发芽的嫩苗,却又被忧郁压着。我好像早就意识到,这是可以期待、可以幻想,却很难真正得到的东西。”

“其实,‘革命’跟‘爱情’这四个字,说白了就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。”冯铿直截了当地说,一点也没有寻常女孩子的扭捏。

“但这种‘革命加爱情’的作品正好戳中我的心。它至少告诉我:要想追求美好生活和幸福的爱情,就得去革命。”柔石说着有点乐,瞥了冯铿一眼,“其实那时候看到‘普罗列塔利亚’、‘布尔乔亚’这种音译词,根本不知道是啥意思,查了字典才似懂非懂地知道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,当然更不明白到底该走什么样的革命道路。”

冯铿说:“我觉得文学也是一种革命武器,它能激励人往前走,我们应该用它鼓舞更多的年轻人。”

柔石说:“那时候我如饥似渴地读所有能读到的文学作品。蒋光慈的《少年漂泊者》让我感动得落泪,还有郭沫若的《女神》、郁达夫的小说、王独清的诗,以及革命文学论争的文章……反正什么都读。文学确实成了指引我走向光明的一盏灯。”

冯铿问:“后来你也开始写革命题材的作品了?”

“不管怎么说,我总算开始写作,开始了我的革命文学之路。”柔石语气很坚定,“我觉得我找到了革命的武器,也感觉自己在这方面好像还能起点作用,不能算是一块‘废料’吧!”

冯铿转了个话题:“你成家了吗?”

柔石显得有些局促和腼腆:“成了。民国八年寒假我回老家,奉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和宁海西乡东溪村的吴素英结了婚。她比我大两岁,不识字,但很贤惠。那时候我还在浙江第一师范读书,为了上学,蜜月没度完就回学校了,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聚一聚。”

前面有一排长椅,冯铿走过去坐下:“你们之间有感情吗?”

柔石整理了下袍摆坐下:“我和妻子没有爱情基础。她勤劳朴实,对我也体贴关心,我对她也是谅解和爱护。如果小学毕业之后就按父亲的意思学做生意倒也好,我会在小镇上平平淡淡过一辈子。可偏偏我从乡村走到了城市,这就带来了问题。我很快发现和妻子之间的距离。我教过她识字,努力想弥补差距,但因为种种原因,我们缺乏共同语言、一样的志趣,也缺乏感情基础。”

冯铿问:“那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?”

柔石有些伤感:“不知道。我是个可怜人,和妻子的婚姻全是别人主张、撮合的。别人把一句玩笑话当成了我们百年的盟约。我们就像两个牲口听着主人的命令:‘喂,你们好好住一块吧!’”

冯铿抬起头认真地说:“没有爱情的婚姻,只会带来痛苦。”

柔石说:“我渴望家庭的温暖,想家,也急着回家,但现实又让我后悔回家。”

冯铿问:“为什么不离婚?”

柔石摇摇头:“我从来没有过断掉这段婚姻的念头和行动。”

冯铿说:“从你的长篇小说《旧时代之死》里,我看到了你的影子。主人公拒绝家里的包办婚姻,没想到那个姑娘因为他拒婚上吊了,主人公听说之后后悔不已,狂奔到女方家里。这多少反映了你的性格——宁愿自己忍受没有爱的婚姻,也不愿意伤害别人。”

柔石有些不知所措:“可现在,我又迷茫了!”

冯铿激动地站起来:“做一生一世的牺牲,是件非常可怕的事。我觉得我们应该大声喊出来,喊出没有爱的悲哀,喊到完全解放自己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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